露伊兹的右手提着一根麻绳,绳子上绑着的是皮革剑鞘。
她只能这么拿着。
剑鞘内所放置的武器,已经事先在火堆上烤了很长一段时间,直至剑身通红,汗珠滴在上面都会被瞬间蒸发成气,剑柄自然也滚烫到完全没办法碰。就算是现在,皮革剑鞘也总飘出一阵烧焦般的恶臭,仿佛随时都会烧起来一样。
“你不只是这种程度的女人吧!证明给我看啊!证明你的确是凭着实力被皇帝选上,凭着实力当骑士团的团长啊!证明给我看啊!”
与自己对峙的骑士,正因为不知名的原因朝着露伊兹咆哮。
我也想证明啊。
露伊兹在心中自嘲。
如果不是因为我,盖欧露伊兹本尊就不会沦落到如此境地,丽塔也不会被逮捕,一切都不会变得这么糟糕。但现实就是,无论肉体多强,不会用就是不会用。
但也因为这样,事情才能有一丝转机。
对我来说,那些凶险万分的境地,在盖欧露伊兹眼里,都只不过是大惊小怪。
所以,我从没如此庆幸,庆幸自己是普通人。
露伊兹的手指刚触碰到剑柄,就因为神经反射而迅速缩回。
实在是太烫了,一瞬间的接触都能让她觉得,指尖仿佛被火点着。
她深吸一口气,双目圆瞪,右手猛地抓住那个剑柄,这种行为无异于把手放在一块烤得通红的铁板上,她感觉到右手有一股电流蔓延至全身,所有的筋肉和细胞都在嘶吼,喊着让她即刻松开手。
“丽塔的接力棒,就交给你了。”
她的声音是那么的嘶哑,那么的难听。
没有任何一个人能在右手的肌肉被烫得糊在铁块上还能声音悦耳。
露伊兹用尽全力,将短剑从鞘中抽出,再一口气扎入自己的小腹,如同一个剖腹自尽的人那样,她抢在自己仍能保持一份理性的时候,双手执剑,将剑身朝外拉扯,看起来仿佛是要将腹部刨开。
已经分不清是滚烫还是剧痛,她觉得自己的内脏都在燃烧,肉和肠子糊在一起,血液尚未来得及流出就被蒸发成铁锈味的臭气,然后被更多的血液淹没。
疼痛。疼痛。疼痛。
痛到让她完全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,只是凭着本能在拉扯着剑刃,泪水早就已经模糊她的双眼,也看不清肠子是不是流了出来。
她只能这么做。
去提起十二分精神,去感受,去认知,去识别这份痛楚。
实际上,这段动作还不到一秒钟,夜幕中的赛思甚至还没注意到她在干什么,可在露伊兹的时间感里,她仿佛度过了好几个小时。
终于,大脑有了举动。为了保护自己,大脑选择断开了露伊兹的意识。
她成功了。
一个身体拥有两份意识,而露伊兹占据了主导权。所以她也想过,如果有那么一个办法,能让自己暂时消失的话,主导权不就——
实际上如她所想。
这种程度的疼痛,对于盖欧露伊兹本尊而已,不过如此。
在露伊兹彻底失去意识,身体即将倒地的那一刻,这副身体的主导权,终于都回归到了原主人手中。
赛思终于都看清了,看清眼前的人究竟是谁。无论先前她的表情是多么的愚蠢,她的眼神是多么的无知,她的语气是多么的胆怯,现在的她,毫无疑问就是他朝思暮想的,整个国家最大也是最强的,让所有人嫉妒,所有人记恨,所有人都知道的那一个名字——
盖·欧·露伊兹。
她不动声色地将短剑从小腹抽出,干净利落地将上面的血甩向一旁。
月光照在她的脸上,她的身上,让赛思终于能看清楚她现在是什么模样。
“你是在小看我吗!”
赛思很想吼出这句话,但却没敢说,反而是一遍又一遍地去确认,确认自己的步伐是否扎稳,确认自己剑是否持好,确认剑尖的朝向和剑身的位置是否准确,确认自己没有被无谓的情报干扰了认知。
他忽然明白了自己的这股感受是什么。
是恐惧。
这很正常,无法理解的矛盾,无法解读的认知,都会给人类带来恐惧。而赛思,是理性和感性之间的差异带来了恐惧。
理性告诉他,这是个女人,天生就比男人缺乏爆发力和体力;理性告诉他,她的伤口很深,剧痛会让她的动作出现迟疑,一瞬间就能决定生死;理性告诉他,她的出血量不低,已经足够影响判断力和精力,没办法做出正确的选择;理性告诉他,她手中的只是他借过去的短剑,在武器上就已经产出了巨大的差距;她的动作破绽百出,到处都是可趁之机……
理性告诉他,眼前这个女人,完全不足为惧。
但感性就不一样了,感性能告诉他的,只有一个字——
死。
“很好,我挺喜欢你的。虽然姿势还有些幼嫩,但好歹也抄得有模有样。听说南边的勇者和你一样,也是火红色的头发,那还真是不错。”
盖欧露伊兹轻轻地笑了,那不是轻蔑或者嘲讽,而是发自真心的赞叹。明明无论是谁看见这一幕,都会觉得盖欧露伊兹才是弱势方,身上穿的还是繁重的礼服,而对手却是一个全副武装的骑士。
但她还是在笑,那是直至刚才都没有过的笑,甚至有着几分妖艳与妩媚。
但赛思不敢出声,他全身上下的每一寸部位都由于本能,督促着他提防着盖欧露伊兹。
“站稳了,剑要拿紧,眼神要更集中,呼吸也要保持平衡。”盖欧露伊兹像是在把玩那样,将短剑朝上抛,然后接住,再往上抛:“集中精力,别死。”
死的最后一个音节传进赛思耳中的那一刹那,盖欧露伊兹将短剑猛力甩出,自己也从同一个方向直冲。
没有佯攻,没有花里胡哨的假动作。
因为不需要。
因为下一刻,盖欧露伊兹就已经冲到了赛思身前,甚至连投出的短剑都没能有她的迅捷。
这是只有女性才能做到的迅捷与轻柔。
习剑多年,就算大脑反应不过来,身体也依照赛思先前数千数万数十万次流着血汗般锻炼那样,依照预订的轨迹砍出——
但剑刃在触及盖欧露伊兹动脉的前一刻,那把姗姗来迟的短剑,终于都抵达了,并且精准无误地击开赛思的单手剑。
一切都在电光火石间,一刻间的停顿,就已经足以决定一个人的生与死。
赛思觉得整个人都从地面离开一样,这不是他的幻觉,而是盖欧露伊兹直接抓紧他胸襟的部位,将他粗暴地甩向一边。他只觉得一番天旋地转,整个人撞在一棵参天巨树下,沉闷的碰撞感从背部席卷全身,让他忍不住咳出一口血。
落叶纷纷。
他刚想用手背去擦拭嘴巴的血迹,但就在第一片落叶抵达地面之前,剑尖就已经停留在赛思的眉间。
不到一毫米。
剑是赛思的剑,但剑柄,却被盖欧露伊兹握住。
胜负已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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